從前的童僧現在已是一位高壯的少年。一天,少女為了養病住進庵中,命運的邂逅,初次與女子的近距離相處,少年僧心中興起一陣莫名的悸動,心像是滾下斜坡一般,越滾越不知盡頭在何方……

 少女的雙眼在黑暗中閃爍晶瑩的亮光。

 少年僧因害怕吵醒和尚而小心翼翼地起身,他悄悄步出門外,凝視月光下閃爍的湖面,湖面上的月亮倒影使他聯想起少女的臉龐。為了甩掉腦中的少女影像,他刻意想起佛陀的臉,然而,少女的臉卻總是一再覆蓋住佛陀的臉,他愈是努力甩開,少女的臉龐便愈是清晰呈現,逼得他只能使勁搖頭,握緊拳頭、用力擊打地板。

 這時,房門咿呀一聲打開,少女赤足走出,來到少年僧身邊。他不經意中看見少女雪白的足尖,心又開始猛烈地跳動。

 「妳……睡不著嗎?」
 「嗯。」
 「我也是,所以出來坐坐。」

 少年僧好像想起什麼似地,突然起身跑向繫船處,少女隨後跟著。

 兩人默默無語。少女坐上船後,少年僧便開始向湖心划去。

 樹齡三百歲的柳樹,碧綠的枝條垂進湖中,宛如浣髮之女。少年僧將船划進如屏風般圍繞的柳條間,停傍在柳樹幹邊。

 朦朧的月光照進柳條間,少女的眼睛因此更加閃亮。

 少年僧閉上了雙眼,少女慢慢地向緊張得呼吸急促的少年僧靠近,她伸手牽住他顫抖的手。少年僧的心臟就要爆炸,再也無法忍耐,他突然緊緊抱住少女。

 「珠燕,我……快要瘋了!」

 少女在少年僧的懷抱中感覺到奇妙的幸福感,體內的病痛已經消失。

 「這棵楊柳樹已經活了三百年,妳也會像它一樣健康長壽……」

 少女回想起上次少年僧為她所祈的願,冥冥之中已有實現,她將會像這棵柳樹一樣健康而長壽……

 第二天清晨,和尚醒來,發現原本睡在身旁的少年僧已經不在,趕緊轉身查看睡在對面的少女,竟然也不見人影,只剩下掀開來的空棉被。他覺得事情不妙,立刻穿上外衣,來到院子裡,先熄了石柱上的油燈,隨即四處尋找他倆的蹤跡,他赫然發現繫船處已不見船影,往遠處一看,船正在湖中央隨波搖晃,再仔細一瞧,少年僧與少女竟然依偎著熟睡於船中。

 

本文摘錄自木馬文化《春去春又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