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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澎湖•業績•趕〉 中華民國 92 年 7 月 11 日∼92 年 7 月 17 日
 

七月十一日も星期五

中午12點班機直飛澎湖。天氣晴朗,臨窗而坐,一路俯覽,飛機南飛右轉出海後,台灣本島越行越遠越渺,澎湖隨即出現眼前,越行越近越清晰,然後知道,萬呎高空之上,台灣、澎湖一水之隔,張目通視,實在不算遠。

出機場,進旅館。稍作歇息,即赴觀音亭游泳。觀音亭為馬公市旁的海水游泳池,有幾個足球場寬。時值退潮轉漲,近處水僅及腰。友人祖父,高齡八十八,長年在此泅泳,教導老少學生近千人,此次到澎湖,要事之一,就是跟阿公學游泳。

學習頗順利,腳踢手划,一個口令一個動作,居然也漸有體悟,能保不沈。藍天白雲,水波粼粼,好不快活,誰知託付友人保管的眼鏡,竟然於掉落海底?更糟糕的是,何時掉落?大約掉在何處?都不知道。當下宛如吞下一大口海水:「天呀,我的藍天假期,難道就要變成霧夜港都了嗎?」三人渾水摸鏡,摸了大半天,一無所獲。茫茫大海,潮漲水流,放大來看,也就是滄海一粟了,哪裡找呀?正當頹然放棄上岸,準備到市區善後趕配新眼鏡時,舉步不遠,即踩到一異物,初以為是來時所見,盤攤而居的「海星」,以腳趾摸索後,感覺不像,伸手取出,居然就是我那落海失蹤的眼鏡!失而復得,簡直不敢相信,當下直覺:「今天該簽樂透彩!」

夜裡在旅館讀『女法醫凱•史卡佩塔』系列最新一冊《終極轄區》,開場頗佳,多線發展,讓人如墮五里霧中,但願結局也好。

七月十二日も星期六

早晨五點半,再赴觀音亭特訓,這次打死也不敢戴眼鏡下海了。晨泳人眾,約有近百人,但散落這一特大泳池,絲毫沒有擁擠之感。睹景忽然想起小學時代夏日趕赴圓山再春游泳池「泡水」,人擠人彷如下水餃的往事,不覺失笑︰城鄉差距,鄉鎮也未必全輸!

今日逢漲潮,水淹及胸,拼命練習呼吸,然而記得呼吸踢腿就忘了划手,手划腳踢就忘了該以口呼吸,口手腳不協調的下場是,灌了好幾口海水,嗆了一鼻子水。老阿公在旁笑笑的說:「沒關係,學游泳沒有不喝水的。」練習過程中,不時有人跟阿公打招呼,也有少年男女向阿公請教,希望代為修正姿勢,阿公均樂而為之,一一指點。我在旁邊練習邊想:「莫非全馬公的人都認識他?」阿公澎湖縣議會主任秘書退休,少年即傑出,品學兼優,體育一把罩。友人曾拿出日治台灣運動會秩序冊給我看,阿公代表澎湖參加跳遠跟接力項目。今雖高齡,運動員體型卻依稀殘存。伏櫪老驥,猶行百里,真是不簡單!

午後騎機車赴海生館參觀,人潮洶湧,擠得小小館區水洩不通,SARS陰影似乎已遠,這是好事,但人頭也讓遊興大減,兼以所見生物,奇則奇耳,箱中天地,畢竟有限,讓人始終無法擺除內心Discovery、國家地理兩頻道陰影,總覺得看電視彷彿更有趣些,乃草草結束,出館求自由。此行最大收穫是沿途所見台北無法看到的,如此開闊的土地、海洋跟天空,尤其海天,湛藍如洗,盪胸一新,都忘了豔陽酷暑的籠罩。

夜裡,繼續翻讀《終極轄區》,同為女法醫故事,皇冠所出《聽!骨頭在說話》那位布蘭納,感覺似乎更深刻一些。原因在於史卡佩塔大約為了配合改編電影可能,加入許多好萊塢趣味,多少壓低故事層次,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,這一系列小說如此受到一般讀者歡迎,銷量動輒幾十萬冊,難道不也是因為其中的奇情驚悚成分?^_^

七月十三日も星期日

早晨六時,再赴觀音亭游泳,友人與其小表弟同行。練習完畢後,還跟小表弟在附近籃球場打籃球。好幾年沒摸球的結果是,一跑就喘,一投就「麵包」,三兩下滿頭大汗,氣喘如牛,堅決要求:「讓我休息!」上午隨例逛馬公街,採購黑糖糕、小卷片等土產。中午請阿公吃日本料理。澎湖海產一級棒,日本料理卻讓人不敢恭維,但因阿公隨遇而安,吃得津津有味,也就算成功的了。

午後二時補到機位,在飛機上看完《終極轄區》,果然不出所料,虎頭蛇尾,架子開得太大,只能急轉直下,草草收場,但全書也已厚如磚頭了。回到家後,正好趕上收看大聯盟球賽重播,為了捕捉甫昇上大聯盟的陳金峰身影,ESPN特別改播「道奇對洛磯」比賽,但似乎也未見陳金峰上場。雖然國人寄予厚望,但以陳金峰現有的速度、打擊跟三振率,我估計想在群雄環伺的大聯盟討生活,只怕還有得鍛鍊呢。

七月十五日も星期二

夜裡於茉莉書店偶遇研究所學長,相見歡就地敘談。學長博士班畢業後,在中研院掛單一陣子,後任教於某國立大學。談及學界種種,感慨頗多。原因是近年台灣學界漸上軌道,力行「業績」考核,規定某年限內無法升等,即可能遭到解聘命運。升等依據則以發表論文多少、被引用次數多少為主。這一「大限」,由於重量不重質,搞得人心惶惶,年輕學者拼命趕業績,讀書成了一大負擔。幾位相識的友人就因受不了此種壓力,「產量」不足而敗下陣來。學長邊說,我邊想起昔日協助大學聯考閱卷工作,兩人邊做邊聊,講到高興處,他便背一段莎士比亞、魯迅原文的瀟灑模樣,如今卻也為趕業績而傷腦筋,真是有些不知該說什麼了。任何制度都有陰陽兩面,台語所謂:「有一好無兩好,一好配一歹,無兩好結相排,哪是兩好結相排,天公伯仔就撂去殺」,說的大約就是這種情形吧。

夜裡讀夏志清《文學的前途》,有段話證明中西學界,制度相同後,困擾也相去不遠了:

有研究院的制度在,就得有教授作研究,指導學生寫論文。為了謀職,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,不少人沒有新見解、新發現,也得寫書,對作者自己是件痛苦的事,對同行,增加一件不必要的負擔。研究莎翁的書這樣多,還有什麼可寫的?但你教莎士比亞,就得終身研究他,看一大堆參考書,自己欣賞其他作家,增進自己文學修養的時間,反而沒有了。

七月十七日も星期四

夜熱難當,宛如在火爐。輾轉難眠,起身抓書翻讀。《蘇東坡黃山谷尺牘合冊》,東坡與黃師是函中稱「塵埃風葉滿室,隨掃隨有。然不可以廢掃,以為賢於不掃也。」此言可與唐人「明知無益事,偏作有情痴」、清人「不作無聊之事,何以遣此有涯之身」相發明。坡翁因此而有一詩:

簾捲窗穿戶不扃,隙塵風葉任縱橫。
幽人睡足誰呼覺?欹枕床前有明月。


東坡有明月,幽人得大睡。抬頭望眼月不見的傢伙,只能當「熱人」,好好睡?對不起,最近沒你的份!
(文/傅月庵)
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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