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生我材必有用非草草了事何求放下

草書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世界,每一個字都是我們日常生活中最平常的字,當草書字體呈現眼前時,卻沒有一個字懂。或許幾個最簡易的字非常接近能識的程度,但大部份都不認得。

既然能看懂的字甚少,那草書的書寫到底有什麼意義嗎?草書只是一種符號,這個符號可以表達快樂、哀愁、情慾與滄桑。

草書在書法中,節奏是最明顯的。一般人以為草書的書寫速度都是非常快速,尤其是唐代大草書家懷素和張旭的傳奇故事,更讓草書的「不易識」又再加上一層「超速度」的迷霧魔術裡,幸好草書這一部高級跑車在宣紙上的墨線駕駛,縱使速度再快,也不會有任何危險,頂多只是把一旁的人全身噴滿墨滴、或是毛筆損壞、墨水耗盡而已,草書寫起來非常安全,而將內心中的情感,完全表露無遺,所以,草書是一個真心誠意的知己。

我很愛看日本的相撲運動,相撲選手從小就要食量很大,以增加重量,也要鍛鍊敏捷度,才能在小小的比賽舞台上,贏得勝利。當比賽一開始,體育館擠得滿坑滿谷,司儀一喊開始,只見兩團壯碩結實的肉結塊,忽然使出渾身的爆發力,互相推擠,不一會兒工夫,就勝負立判。練習十餘年,一下子結束比賽,這種現象與草書相當,我常在觀賞日本NHK的相撲比賽,思考草書的問題。

草書中的狂草更是典型,草書的創作人,在練習草書的過程費盡千辛萬苦,從不易懂的有字天書慢慢記字形,省減原因,瞬間的熟悉度,到能用線條的情感。自如地表達,是一連串的辛苦,但是,當草書一書寫,瞬間就完成,這與相撲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
有人以為,要畫水墨以前,必須先學書去,而傳統的書法又把楷書當作學習初階,我以為,應不是如此,如果楷書學好了,可能也很難把學到的線條進入水墨,所以應該先學草書,線條必然活潑富情感,這是以線條作為基礎看待方式。

草書的觀賞不是以看得懂或不懂來作為評判的標準,我們應該用心直接體會線條的喜怒哀樂愛惡慾,超越文字符號的障礙,就會有所得。

我常將草書作品拿給外國朋友欣賞,並聆聽他們內心的想法,他們很多人能了解我當時創作的某種情境,他們多半不懂中文漢字的意思。而很多國內的朋友,很多人卻會因為文字的不能理解,而不願欣賞,可見能創作一種跨越文字藩籬的書法,才能進入國際舞台,而不再只是千年不斷的依循與重複,歷史都在原地踏步,因為這個時代的人不願前進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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